丽春院。
温香的房间里，两个穿着暴露的歌姬正在跳舞。
吴忌和郭精也醉了。
使劲儿搂着怀里的女人，恨不得生吞了她们。
“公子仁义啊！”
郭精醉醺醺道：“我二人能得公子这样的主家，实乃三生有幸！”
“您放心，以后……”
话没说完。
哐当！
房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“他娘的……”
郭精猛地起身，看都没看就骂道：“哪个不长眼的，敢打扰我家公子喝酒？”
“识相的话就赶快滚，否则老子弄死你们！”
“啊对！”
“弄死你们……”
吴忌也拎着酒瓶子过来。
他醉醺醺的盯着门口的韩世通，然后扬起拳头，酒气喷得到处都是。
“看到了么？沙包大拳头！”
“就你这身儿板儿，老子一拳，就能教你做人！”
啪！
韩世通双眼喷火，猛地一巴掌抽在他脸上。
吴忌原地转了半圈。
像个不倒翁似的，左摇右摆了几下。
“他娘的！”
他刚要还手，又忽地眯起眼睛。
“诶？”
“公子，这人瞧着好眼熟啊！”
他回头看眼程安，又扭头看向韩世通。
“老头儿……”
“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，你记得吗？”
“滚！”
韩世通一脚踹开他。
外面几个便衣衙差跟着冲进来，将他们死死摁在了地上。
吴忌这才反应过来。
“韩……”
“韩府判？”
‘啪’！
衙差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：“你他娘的才看清楚啊？喝酒喝傻了吧？”
另一个衙差也跟着骂道。
“老子长这么大，还是头一次遇见你这么蠢的！”
“说吧，想怎么死？”
“闭嘴！”
韩世通回头怒骂：“都给老子滚出去！”
……
屋里安静了。
一老一小相视而坐，周围还萦绕着淡淡的脂粉香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嗯？”
程安不解的抬起头。
他没喝酒，所以眼神十分清澈。
“少跟老子装傻！”
韩世通怒火中烧道：“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这么好的机会，为何非要作死？”
“没为什么……”
程安捧着杯茶，语气淡然道：“晚辈自知身份卑贱，实不敢攀龙附凤！”
“那后果呢？”
“你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？”
韩世通气得直哆嗦。
从进门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全都明白了！
这小子……
是故意的！
为了拒绝这场联姻，他甚至不惜自污身份。
可韩世通还是搞不明白。
为何？
明明是件好事儿，怎么到他这儿就成臭狗屎了呢？
“后果就是……”
程安目光平静道：“今日之后，我将会被整个尧州文坛所厌弃！”
“呵！”
韩世通气笑了。
他什么都清楚，也什么都明白！
可就是硬要作死……
你能怎么办？
别家孩子十一岁时，或许还在田间地头玩耍。
可他却早已登堂入室！
不仅能作出惊艳绝伦的诗句，头脑更是比谁都精明！
可偏偏……
他太拗了！
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。
亦如当年的杜修，固执得让人牙痒痒！
韩世通无奈叹了口气。
怒火不自觉的没了……
又无奈道：“如今乡试在即，就算你不愿攀附四大家族，好生说清楚就是，何必如此极端呢？”
“我好好说话有用吗？”
程安抬起头，眼中没了稚嫩。
“从读书开始，晚辈看似一帆风顺，可这些年来，无论任何事，却都不是我能掌控的！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
韩世通蹙眉道：“只要结果是好的，又何必在乎过程？”
“不好……”
“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！”
程安摇了摇头。
语气格外落寞：“就像是一只昂贵的宠物，尽管大家都对它呵护有加，却没人会在乎他的想法，更不会管他真正想要什么。”
“可我的人生……”
“不该是我自己做主吗？”
他抬起头。
认真地看着韩世通：“如果连命运都要交给别人，那这样的人生就算再辉煌，又有什么意思呢？”
韩世通沉默少许。
又不禁笑了：“可这世间许多事情，却往往都是身不由己！”
“那就要认命吗？”
程安平静的看着他：“我命由我不由天！更何况……”
“那些人也未必就是天！”
……
回到客栈。
杜卿卿能明显感觉到，程安的情绪似乎很差。
可她却没多问。
只是默默地端来些饭菜，悄悄的退出房间。
“杜小姐。”
“何事？”
吴忌和郭精蹲在楼梯拐角，鬼鬼祟祟的朝她招手。
来到僻静处。
“杜小姐……”
吴忌不禁叹了口气道：“公子今天貌似得罪了好多人，连韩大人都对他颇有怨言！”
“您是公子最喜欢的人……”
“可得劝劝他啊！”
杜卿卿微微蹙眉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听说是姜家想要招婿……”
二人简单说了一遍。
杜卿卿听完，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。
“此事……”
“是幺六儿让你俩来与我说的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！”
郭精摆摆手：“公子待您这般情重，自然不会说这些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杜卿卿莞尔一笑：“你们特意来跟我说这些，是想让我劝幺六儿改主意，接受姜家的联姻？”
“你们觉得，是我耽误了他的前程……”
“对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
二人没想到杜卿卿会是这个态度。
更没想到，她会把此事挑明。
只能讪笑道：“不，小人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”
杜卿卿并未生气，只是平静道：“对你们很多人而言，幺六儿就是你们的依仗，只有他过得好，大家才能过得更好。”
“可你们却没想过……”
另一边。
程安刚打开门，就听到了杜卿卿的一声叹息。
“这些真是他想要的吗？”
“而那些所谓的好处，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枷锁呢？”
程安站在门口。
忽觉得鼻子一酸，又不自觉的笑了一下。
杜卿卿继续道：“他看似随和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，可我知道……”
“他是个不服输的！”
“联姻或许能换来前程，但他想要却不只是这些，还有自由！”
“自由？”
这算什么解释！
二人不禁有些恼火，觉得杜卿卿这就是自私。
为了霸占程安……
而不惜耽误了他的前程！
傻子都知道。
与姜家联姻，这绝对是个一飞冲天的好机会！
什么狗屁的‘自由’？
能比一辈子的前途还重要？
